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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烈酒與歸途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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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喃眼皮一垂,咬著下嘴唇堪堪道:“你說的對。”

祈澈也懶得廢話,聳了聳肩直言不諱:“那筆錢用來做什麽的?”

嗅了嗅,早餐的香味飄了過來,熱乎乎的饢餅出鍋,但祈澄總覺得口幹,走過去拿了個涼薯付賬。

溫喃沈默了良久,攥了攥衣袖,總為自己拋棄祈澄跑掉的事情而不安,內心的防備自然更重,吞吞吐吐道:“我,我不太想說。”

“這筆錢對你應該很重要吧,就這麽沒了真的沒關系嗎?”祈澄的聲音沒什麽波瀾,但這種被人傷了還無私給予關心的做法,讓溫喃頭皮有些發麻,捉摸不透祈澄的真實想法。

涼薯的皮沒一會兒沒她剝了個幹凈,一咬下去,鮮嫩多汁。只是大部分人都不會去了解涼薯長出來之前的種子含有劇毒。

“回我房間說吧。”溫喃環顧了周圍來來往往住宿的客人,做下一個不太情願的決定。

祈澄跟著她上了二樓,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了擦涼薯滲出的汁水,眼神掃過裴予宴剛才站定的地方,人已經沒了蹤跡。

鑰匙機械地轉動著房門,在靜謐的氛圍顯得詭秘。祈澄用厚實的圍巾把脖子上的繃帶遮蓋好,見溫喃進去了才不緊不慢地進門,沒著急跟著溫喃後面。

房間內密密麻麻擺滿了畫板和畫架,顏料盒和水瓶歪七扭八地倒著,整個房間顯得擁擠,好像沒有落腳的地方,並且不像是準備短期住的。她打量著周遭環境的細節,有些畫勉強用黑布蓋著,墻壁上又拉著窗簾,大白天顯得暗無天日。

“我朋友和我一起來的青海,結果現在人失蹤了。”溫喃拉開遮光窗簾,讓陽光能充分透進來,起碼陰郁的逼仄感沒那麽重。

她的口吻並不輕松,帶著些抽氣聲,隨後將遮去臉龐大半的黑框眼鏡取下來,擱置在一旁的畫架上,沒了鏡片的阻擋,眼神渙散得明顯。

祈澄睨了眼畫架下面的畫,問道:“沒報警?”

“報了,但目前為止沒有任何線索。”溫喃倒了一大杯水一飲而盡,平覆著自己的心情,繼而講道:“我和她是來青海寫生的,做好了來這兒小半年的打算。前些天我們一起到大峽谷寫生,她說…”

溫喃講得有些哽咽,眼淚瞬時大滴大滴地落進端著的水杯裏,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著:“她說她想到另一面寫生,我也沒註意,結果那天我打她的電話顯示的是關機,最後圍著整個峽谷到處找也不見蹤跡。我懷著希望回到這裏,覺得她可能是提前回來了,然而並沒有,她沒回來…我害怕,我太害怕了。”

“報完警的那兩天我幾乎沒一天睡過好覺,但是我知道這肯定是個漫長的過程,除了等待我根本沒辦法。大峽谷裏沒監控少人跡,甚至人失蹤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。突然有一天我在畫畫的時候,有一封電子郵件的提示,發件人是匿名的,但他說出了我朋友的名字和相關信息,明確表示——我取相應的錢給他,他就會告訴我她的下落。”

祈澄問:“所以那天你說去取救急的錢是為了去做交易?”

“是…”溫喃點了點頭:“但是後來的事情也的確超乎了我的預料,那個人在約定的地方搶走了那筆錢,到現在我一點線索也沒有…”

祈澄捋了捋思緒,如果溫喃沒說謊,今天來交接的人肯定也參與了碎心鎖石的事情,跟當地有勢力的人脫不了幹系。

眼神又飄回來黑布蒙著的畫上,祈澄摸了摸畫架:“我能看看這布下面的畫嗎?”

“這些畫都是半成品或者廢棄的一類,你看不看都不打緊的。”溫喃有些怔忪,沒明白祈澄為什麽話鋒一轉問到畫上。

“是嗎?”祈澈低聲問著,手上的動作卻沒停,依次掀開蒙著的黑布,將暗無天日的畫解放出來。

作為文物修覆師,祈澄對畫作歷史和相關知識或多或少有些了解,但視覺沖擊太大了,先入為主的不喜歡占據了大腦的第一反應。

看得出來作畫的地點就在這裏的頂樓,因為所有的視角都是俯視的。但每一副畫都不外乎修覆扭曲的人像、誇張的景觀,結合壓抑的布局,祈澄幾近有些反胃。

一幅幅走馬觀花地看過去,祈澄向前的腳步停在了最後一幅畫的面前,手心有些冒汗。

無外乎其他,原因就自傲與這幅畫本身的詭異和現實。

這幅畫是她看到目前為止色彩最正常的一幅畫,沒有血色的光線和比例不協調的人,但畫的內容也算得上血腥。畫中的地點是在賽車場,祈澄略微有些印象,就是上次裴予宴帶她去的賽車場,而畫的定格瞬間是在一輛車撞到賽道護欄後翻了出去,在騰空的時候燃燒了起來,誇張的火焰吞噬著周遭的一切...

太奇怪了。

這次,除了賽車是幾筆勾過,分辨不出什麽大致特征外,其他所有的景物都走寫實風,十分逼真。

強忍著惡心,祈澄詢問著溫喃:“這些都是你朋友的畫作?”

“是的,她不喜歡別人看她未完成的畫作,所以都用黑布蒙起來。”

這麽一聽,倒顯得祈澄像無理取鬧且侵犯個人隱私的那個?

等等,溫喃剛剛說未完成的畫作,最後這一副從布局到上色基本到位,究竟是哪裏沒完成呢?

祈澄又把畫上下左右“欣賞”了一遍,霎時間恍然大悟,沒完成的——是人。畫作有景色有賽道有賽車,唯獨缺賽車手,所以感覺空蕩蕩的。

把話題說開了,祈澄準備回去聯系醫院那邊開始做手術,再根據線索盡快找到那夥人的身份和蹤跡。只不過前腳還沒邁出門,溫喃就急急忙忙叫住了她,似乎是鼓足了勇氣:“祈澄,對不起。你要怪我恨我,我都能理解。我就是個膽小怕死、忘恩負義的人,”

她的腳步頓了頓,沒回頭:“我不怪你也不恨你。”繼而喉頭微動道:“你只需記得你欠我一條人命,是你一輩子都虧欠我的。”

祈澄向來愛憎分明,冰釋前嫌不可能做到,打臉覆仇這種浪費時間和人的鬥的事情,她更是不屑於去做。

回到房間後祈澄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幅畫,頓覺心下不安,在聯系醫院前還是決定先知會裴予宴一聲。

“三哥。”她敲了敲對面的門,側著耳朵聽動靜。

裴予宴帶著銀邊眼鏡,架在筆挺的鼻梁上,聽到門外的動靜後用耳朵和頭的縫隙夾著手機回覆著孫逸傑的電話:“怎麽了?最近感覺到良心有點痛?”

畢竟在孫逸傑口中的“富家公子”,流放記還遠遠沒有結束呢。

孫逸傑在陪著倪珊珊挑衣服,倪珊珊剛進了試衣間,他只能坐在店內的沙發上找小老弟聊聊天打發時間:“是啊,怕你被流放的生活過得太慘。最近正是吃大閘蟹的時候,需要我給你捎點過去嗎?”

裴予宴拉開門,嗤笑一聲:“別別別。等您寄出去了,再好的螃蟹也只能扔進垃圾桶。”

祈澄這才發現他換了身衣服,淺灰色長風衣至膝蓋上方,內搭高領針織毛衣,典型的斯文敗類形象。

看他在打電話,祈澄對了對口型,意思是有重要事情找他。

裴予宴側過身子,沒聽清她說的什麽,低下身子把耳朵湊到她嘴邊,從這個角度,祈澄能看見他長長的眼睫毛,以及銀邊眼鏡的泛光...

孫逸傑還在那邊喋喋不休,祈澄壓低著嗓子,啞著聲音在他耳邊道:“三哥,我有事找你。”

輕聲的話語和溫熱的呼吸如同飄忽的羽毛,沒有刻意,可就是有酥酥麻麻的電流從耳朵開始傳遍全身。

即使祈澄把聲音放得很低,還是難逃電話那頭聽力良好的孫逸傑,他咋咋呼呼道:“三哥,你在和誰講話嗎?”

裴予宴:“......”孫逸傑你能閉麥嗎?

孫逸傑露出更加驚恐的表情:“不會吧...裴予宴,我就知道,你這個悶騷的老男人,是不是金屋藏嬌呢?”

好吵。

裴予宴沒有任何表情地關掉了手機,眼神轉向祈澄:“進去說吧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國慶快樂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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